不管讓我選幾次，我還是會踏上那條路，因為我從不做會後悔的選擇。

嘿，知情的人會知道這篇故事要幹嘛，不知情的人也歡迎捧場

先說好，這個，不是短文，而是要持續連載一年的小說，由我和真凜

我知道我序章斷在那裡很怪，不過請耐心等下去

那就來吧，GO!

　　晨曦自地平線悄然升起，光亮卻不刺眼。它熄滅星芒、渲染大地，但要消除空氣中殘存的寒溫，似乎得再花上一段時間。

　　翻身再翻身，棉被裡的身軀蠕動好一陣子，終究敗在射進房內的陽光下，起身去盥洗。

　　下樓到客廳，如同往常，先開冰箱看看有什麼能吃的。嗯，有吐司。

　　把吐司拿去烤，趁這段空檔把外面的報紙收進來好了。

　　打開門，冷風立即灌進來，令他直發抖。地上鋪著厚重的雪，看來昨晚雪下得挺久。

　　其實他很喜歡雪，不過睡褲拖鞋的組合怎麼看都無法教人傻傻一腳往雪裡踏，他皺眉，在玄關拿了根雪鏟，將雪撥到旁邊去，親手闢出通往信箱的康莊大道。

　　抽出藍色信箱裡的報紙，稍微閱讀了一下幾個大標題——鄰國最近有山賊出沒、赫赫有名的妖精族長老決定隱居、某知名品牌推出新武器而生意大增……

　　「哇！太好了！爸爸你看，耶誕老人送我彈弓耶！」

　　「一定是因為今年你很乖，耶誕老人看見了，所以特地從很遠的地方送禮物給你，要心懷感激地收下喔。」

　　看到一半，有個興高采烈的聲音傳來，是鄰居的小孩。他們的屋子沒有煙囪，所以聖誕禮物都會放在信箱內。
　　那把彈弓幾乎跟男孩的臉一樣大，看起來像是用整塊木頭切割出來似的，沒有焊接的痕跡。
　　……年紀小就是天真，世界上根本沒有耶誕老人，不過是父母想要讓孩子聽話而撒下的謊言罷了。少年默默在心裡吐槽，但是幾公尺外那張雀躍的臉龐，卻引起嘴角的笑意。
　　男孩又是興高采烈好一陣子，視線朝旁一掃，正好和少年四目相交，男孩不說話了，也不笑了，臉上只剩下尷尬。
　　畫面瞬間冷卻下來。由於少年平時幾乎足不出戶，不常與人互動，附近的人好像都對他沒有什麼好印象，見面頂多會互相打個招呼而已。
　　不過那位男孩的反應的確出乎少年意料，前幾天他的氣球卡在樹上，少年努力爬上樹替他取下來，還不小心失足從樹上摔落，幸好樹下是草皮，才沒有受傷。

　　當時明明聊得很開心的，還以為已經是朋友了……八成是被父母知道，經過一番告誡，叫他不准接近自己吧。

　　這種事，不是應該早就習慣了嗎？感受心裡隱隱的痛楚，少年閉上眼睛自問。

　　男孩的父親板著一張臉，點點頭當做問候，隨即拉著男孩的手進屋，哪裡還看得見聖誕節該有的歡樂。

　　一路目送那對父子，少年水藍色的瞳孔沒有漾起漣漪，只是輕輕嘆了口氣。

　　無聊透頂。

　　「叮」響亮一聲，烤箱裡的火紅漸漸褪去。
　　少年沒有馬上將土司拿出來，而是先去熱牛奶，確認火苗從瓦斯爐竄出後，他才緩緩拿出果醬，抹在白吐司上。一個人生活這麼多年，他早就摸索出最有效率的行事順序。
　　依附著溫暖的溫度，濃稠的果醬開始融化，宛如熔漿似的延展出遼闊的平原。然而少年沒有停下動作，就算整片土司已看不見空白。
　　那雙盯著土司的瞳孔，其實並沒有盯著土司。
　　聖誕禮物……好久沒有收到過了。少年的心思飄向遠方。那個甜美，卻已經無法再擁有過去。
　　聖誕節時，窗外下著的雪，廚房散溢出的香氣，以及客廳裡，自己與弟弟嬉鬧的笑聲。印象中，聖誕節本該是這樣的。
　　聖誕節和生日同一天，大家都說，自己和弟弟是受上帝眷顧的寵兒，因為可以拿到兩份禮物，分別來自父母與耶誕老人。
　　但其他人不知道的是，那一年，他不打算讓弟弟收到兩份禮物。
　　「欸？圍巾？」
　　「嗯，是我自己編的。生日快樂，還有聖誕節快樂。」
　　「哥哥……難道，最近你都躲在房間裡，就是在織這個？」
　　他永遠忘不了，弟弟那張淘氣的臉龐從感動變成慌張的瞬間。
　　一切，都是從這裡崩毀的。
　　「可惡，哥哥太狡猾了！竟然偷偷送禮物給我，而且還是圍巾……這種細膩的活我做不來啊！你送我，那我也要送你！」
　　說完，弟弟跑進廚房。從外面聽，隱約能在炒菜聲中找尋到弟弟吵鬧的聲音。不等他進去查看，弟弟又從廚房衝出來，越過他直奔上樓。
　　「等等，不用了啦……」
　　是想給個驚喜沒錯，不過沒想到他這麼在意……
　　「真難得，除了踢足球外，他會想在這麼冷的天氣出門。」
　　「別看他這樣大剌剌的，其實心裡很喜歡哥哥呢。」
　　父母卸掉圍裙，從廚房走出，母親手裡還捧著一個大大的蛋糕，蠟燭的數字證實了那是生日蛋糕沒錯。
　　還來不及高興，父親一個跨步擋在他身前，看不見蛋糕了。
　　「看起來很好吃對吧？不過必須等我們回來才能吃喔。」
　　「咦？爸爸要出門？外面下著大雪呢。」
　　「呵呵，弟弟愛面子，硬是要買禮物回送你，吵著叫我們開車去鎮上買，現在他大概是在換衣服吧。」
　　啊……原來是這樣，還以為被討厭了，畢竟他們無論何時何地都膩在一起。
　　樓梯間傳來奔跑的聲音，果然，弟弟穿著幾件厚重的外套下樓，圓滾滾的模樣十分可愛。
　　脖子上，還繫著一條白色的新圍巾。
　　「哥哥你放心，你喜歡什麼我可是一清二楚，你逃不掉的！爸爸媽媽我們出發吧。」
　　弟弟每踩一步，就會發出清脆的聲音，是口袋裡的硬幣吧？明明說要存錢買足球和釘鞋的……
　　很想跟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龐說不用了。
　　很想跟父母說外面很冷，明天再去也不遲。
　　可是最後，自己只是微笑著，說了一句話。
　　「路上小心。」

　　像是火花擦撞的音色傳進耳裡，少年猛然回神，發現牛奶已經滾了，翻騰的泡沫即將衝出鍋緣，他趕緊關火，發現鍋子底部已經被燒得焦黑。
　　「唉，我在幹什麼……」
　　要是當時有說出口，就不會發生這種事。至少會有個人提醒他牛奶滾了，或許還能察覺他的異狀；要是當時有說出口，就不會發生那種事。一個人待在餐桌前等啊等，最後得到的卻是親人的死訊；家裡，也不會變得這麼冷清……少年視線橫掃整個客廳，恰好看見掛在壁爐上的聖誕襪。
　　從那天起，他再也沒有收到聖誕禮物。沒收到也好，免得難過。他這樣安慰自己。瞧那襪子平坦，想必今年也一樣。

　　這種東西就別掛了吧。
　　突然覺得昨天幾次猶豫還是決定掛聖誕襪的自己既可悲又愚蠢，少年取下紅襪，卻在折疊時發現異樣。
　　摺痕上不如想像中明顯。有東西？
　　想都沒想，他立刻伸手進去尋找，然後從裡頭發現了一張卡片，匿名的卡片，但收件人是他的名字。
　　有禮物固然可喜，只是少年的反應相當恐慌，神情僵硬，手在發顫。
　　不可能，爸媽已經死了，怎麼會再收到禮物……
　　想要解開信的慾望無法抑制，他如同飢渴的野獸般，粗魯地拿出裡面的信紙。這一看，他傻住了。
　　卡片不大，但是空白卻幾乎佔據所有空間——上面只有一行字。
　　「去旅行，你就會得到你欠缺的東西。」